今朝惜

乘兴而至

【傅红】经年别 第十一章

第十一章

 ( 互坦心意定钟情。)

二月红瞧着时间,估摸着傅经年差不多快要下班的时候,便拿起了海关输出的单子,披上披风准备出去。想了想,又回屋里取了个东西这才出了门,日租界并不远,准备座个黄包车过去。

谁知他一出门就看到门外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,轿车边上站着一个年轻的副官。

黄副官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心下诧异,跟了处座这么久,这还是第一次让他提前下班接别人到家里。他可是相当清楚处座的性格,一般人还真是进不了傅公馆的。当时他就心想,这该是多如意的姑娘竟让处座做出了这出格儿的举动,可这会儿一看见从门口走出来的人就不由得感叹,得,这不是谁家的姑娘,竟是个名副其实的男子。

只见这男子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衫,外面披着一个雪白的斗篷,那张精致的脸上透着股清淡,自有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,当真不俗,一般姑娘还真就比不了。

黄副官立刻走上前去,半鞠一个躬,说:“红老板您好!傅长官让我过来接您过去。”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。

二月红略有些迟疑,这还没到下班的时间,于是问道:“他应该还没下班把,你现在过来接我,那他下班怎么办?”

“您不用担心,长官让我先把您送过去,他自己开车。这天儿也比较冷,您赶紧上车吧。”

二月红微微额首:“那就劳烦大人了。”

“我不是什么大人,我姓黄,是傅长官的副官“黄副官说着把车门打开。然后上了车。

车子缓缓启动。

说实话,黄副官头一次帮处座干私人事儿,实在是有点儿新鲜,话自然也就多了些:“这么多年来,傅长官可是头一回请别人去他家里呢!”

二月红正在后面看那海关单子上填写的有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,顺口接到:“哦?你跟你长官很久了是吗?”

“对呀!已经很多年了。”

二月红把东西放下,开始专心说起话来:“那你能说说你长官是个什么样的人吗?”

黄副官似是有些感慨又带着敬仰:“傅长官是一位非常有担当的人,可也正因为如此,他身上的包袱太重了,有时候想为他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。其实私心里挺希望他能过过正常人的生活。”

二月红稍微沉默了一下,随即试探似得说道:“恩,在新政府为日本人工作,负担确实够大。”

黄副官瞬间尴尬起来,有点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的话是不是多了些,后悔不已,如果是有心人听到自己说的这些话恐怕对长官极为不利。正想开口解释什么,就被后面的人一声轻笑打断了。

只见二月红轻轻一笑,说道:“这年头当官的虽然都不容易,但也是比老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去,你这是为你家长官担心多余了呢!”

黄副官一听,从车头前面的镜子里往后看了一眼,似乎这二月红也并没有多想什么,随即放下心来。

此后一路无话。

车子缓缓地在虹口一带的日租界停了下来,二月红下了车。

【注:在抗战时期,上海租界主要分公共租界(英美租界),和单独分离出去的法租界 。当时,公共租界主要分为西,中,北,东四个区,大致是沿黄浦江和苏州河沿岸延伸,上海实际上没有日租界,但习惯上会称公共租界中日本人聚居的虹口一带为日租界。】

映入眼前的是一栋漂亮的纯白色洋别墅。占地很大,有一个非常空旷的院子。别墅两旁树高枝繁,泛着幽静的气息。这倒是一块儿难得的清净地方,周围没有其他的住户,唯有眼前的这栋房子,但也显得十分的…孤寂。

黄副官把二月红送到别墅门口对他说道:“外头冷,您就先进去等着,估计长官就回来了,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“好,你辛苦了。”

黄副官离开之后,二月红走进了别墅院子里,大门是开着的,进去之后发现院子正中间是一个小型的喷泉,喷泉的左侧靠近房子处有一颗梅花树,接近年关,梅花已经开了。房子正门两侧有两个看门的狮子,倒是让这座房子多了丝复古的味道。一个小丫头正在修剪房子边缘的盆景,并没有注意到自己。

那梅花开的煞是好看,二月红尤为喜欢梅花。

古人云,孤标婉韵两堪夸,占尽世间清与华。

可这污浊的尘世,到处弥漫着硝烟与战火,百姓妻离子散,哪里还有什么清与华。

二月红向梅树走了过去,盯着梅花一时出了神。

那丫头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响便抬起了头,只觉得眼前一亮似是见到了神仙下凡,耀眼的梅花树下站着一个身披白色披风的人,那人微微仰头,竟不知是花好看还是人漂亮了,一时忘记说话,一直到听见汽车的声音。小丫头回过神儿来,知道是先生回来了,立刻站起来去迎接。

“先生你回来啦!”小姑娘跑了过来。

“嗯,外面这么冷,小宁你怎么不请客人到屋里去?”傅经年一边走过去,一边说道。

小宁立刻回道:“我还以为是哪家神仙似的公子走错了地方,原来是先生的客人!我现在立刻去屋里泡杯热茶去!”

傅经年一边把自己的围巾解下,一边走了过去:“外面这么冷,怎么也不知道进屋去。”

二月红回过神来,转身看着傅经年走过来,两只眼睛里泛着莹莹的光,微微一笑:“我瞧着梅花开的美,不由得多看了几眼。”

“你送我的香囊也是梅香的,既然这么喜欢梅花,我便在这院子里多种几株,等到每年二月份满院子的红梅,一定漂亮极了!。”傅经年一边说着一边把围巾往二月红的脖子里缠,裹的只剩下一张白白的脸,鼻尖倒是冻得红红的。

二月红倒也配合了他的想象,点着头道:“好,一定会很美。”

“走吧,进屋去。”

二人相视一笑,直接去了书房。

书房里倒是意外的整洁,左侧几排并列的书柜,一张办公桌,右侧有一个衣架子,一个沙发,和一个小木桌。

二月红把衣服挂上衣架,然后拿出了那张单子递了过去:“这是那个需要盖章的单子,麻烦你了。”

“这么着急!还真的只是为了来盖章的。”傅经年不满的说了一句,但还是乖乖的接了过来。

“也不光是来盖章的,我也很想来看看你家里什么样子。”二月红坐了在了沙发上然后搓了搓手,在外面呆久了还是有点儿冷的。

傅经年嘿嘿一笑,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章,边盖边说到:“你说我现在算不算是以权谋私?”

“……应该算?”

傅经年走了过来,把单子放到小木桌上,蹲在了二月红面前,双手自然的就握住了正在搓的手,真凉。

二月红呆了一下,然后往回缩了缩,却没能抽走,也不知道是他握得太紧,还是这双大手太暖了,自己有点贪恋这丝暖意。

“别人以权谋私,要么是为了钱财,要么是为了某种利益,你说说……我是为了什么?”傅经年仰头低声问着面前的人。

二月红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们是什么关系?亲人?不是,爱人?也不是,朋友?或许是的,从认识到现在也有半年多了,可在这个年头,谁会为了无关紧要的朋友冒这种危险。

所以饶是二月红再聪明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。

“或许……因为我们是朋友?”

傅经年无奈一笑,忽然换了一脸严肃的样子,一本正经的说:“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,从我认识你开始,你就像是一个不速之客一样走进了我的这里。”他把手里握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膛的左侧。

二月红更不知道说什么了,他也不能说什么,他只是看着蹲在面前的男人,眼里透着无奈和欢喜。

傅经年继续说道:“我现在也不能给你什么承诺,因此你不必有压力,也不必回应我什么。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,若有朝一日我们可以脱离这个乱世,我一定能把我所有最好的都给你。我希望你可以有一点的耐心,也一定要为了我尽量避免危险,好好活着。我会努力让那样的日子早点到来,尽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。”

二月红想,这段话应该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动听的了。

他点了点头,郑重的回道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
傅经年听到他的回答,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。

“对了,我这是第一次过来,给你带了个东西,我知道你不缺稀罕玩意儿,但这是我自己做的。”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,二月红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。


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手工雕刻的玉璧,十分精巧,上面刻着精致的花纹,用一个平安扣绳子穿了起来。


“这种花纹的玉璧象征着平安,你的工作……我不清楚,但希望你能平安。”

谁道有情无人识,一世烽烟不相离。

傅经年将玉璧窝在手里,看着二月红的眼睛,用心地回答:“我答应你,一定会平安的活着,我们一起在没有战争的日子里活着。”


诺言许的太轻,实践起来却太重。


但有了诺言才会有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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